程顥在《定性書》中指出「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其理何在?中國古代哲學文章
程顥所說的「君子之學」亦即道德修養之學問,程顥在道德修養的學問上提出了「誠敬」、「存仁」、「忠恕」、「中庸」、「收放心」、「主靜」、「變化氣質」、「盡人事」、「和樂與不怒」等修養方法;其首推之「誠敬」更是實現天人一體之人生觀的重要功夫,[lui1] 程顥說:「誠者天之道,敬者人事之本。敬則誠。」他把誠敬與天人貫穿在一起,提示人們可以從「敬」之人道修練至「誠」的天道,以人合天,達致天人一體。而能夠達到「天人一體」便能達到聖人物我兩忘,順應自然的境界,到達這樣的境界,煩惱自然就會消除。程顥說:「毋不敬,可以對越上帝。」;「顏子之不憎者,敬也」;「敬勝百邪」;「敬以直內,是涵養意。言不莊不敬,則鄙怍之心生矣;貌不莊不敬,則怠慢之心生矣。」;「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是徹上徹下語,聖人原無二語」。[lui2] 程顥充分利用了【曲禮】、【論語】、【周易】等各方面的理論來論證作為「人事之本」之敬的重要性;在說「誠」時他說到:「學始於不欺闇室」;「生平與人交,無隱情,雖童僕必托以忠信,」。由此可見,誠敬作為道德修養的方法被程顥充分地肯定,並通過「以誠敬存養“浩然之氣”」[lui3] 的方法以達至“天地之常,以其心普萬物而無心;聖人之常,以其情順萬物而無情”的精神境界,能達到這種精神境界,心境就能穩定,心境穩定就能對事物做到順其自然,不將不迎,這樣就不會有「猶累於外物」的煩惱了。那麼,為甚麼心境穩定就能劈除「外物之累」的煩惱呢?根據《禮記》的《樂記》中的一段話:“人生而靜,天之性也,感於物而動,情之欲也。夫物之感人無窮,而人之好惡無節,則是物至而人化物也。人化物也者,滅天理而窮人欲者也。”其意思大概是說人的思想本身是生而清靜的,只是在社化的過程中受到外物的影響或引誘才產生了欲望,而天地間的事物無窮無盡,導致了人的慾望也無窮無盡,這些無窮無盡的慾望便是人們煩惱的根源。人要消除煩惱,就要不被這些外物所引誘,就要做到「定」。因此,程顥在回答張載的《定性書》中說:“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茍以外物為外,牽己而從之,是以己性為有內外也。且以性為隨物於外,則當其在外時,何者為在內?是有意於絕外誘,而不知性之無內外也。既以內外為二本,則又烏可遽語定哉?”意思是說修養心性的人不應該把自己與外物分隔開以求不被外物影響,這樣做是無功之事,因為這種「定」的涵養是無分內外,無分動態或靜態的,就如同鏡子影照事物一樣,無論事物是靜態的或是動態的,只要鏡子「定」在那裡,就能把事物影照的清清楚楚。人的心如鏡子般澄明,便能反照出事物的真相,判斷出事物的好壞,得出事物的真理。
那麼,如何才能做到這種「動亦定,靜亦定」的精神境界呢?程顥在《定性書》中說出了「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物來而順應」這句話,所謂「廓然而大公」即大公無私也,無私則無欲,無欲則不貪,不貪則不用智,不用智則可物來順應也。程顥認為:“人之情各有所蔽,故不能適道,大率患於自私而用智。自私則不能以有為為應跡,用智則不能以明覺為自然。”就是說人的思想感情都是有各自的缺點的,這些缺點障礙者我們修養到「道」的境界,如果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為都是因為包含著自私心去思考、去做,而不是對事物的自然的反應,那麼他就會為這些行為找到很多藉口,就算是錯誤的事情,通過他找來辯解的理由,也會造出一個正確的假象以為自己的行為辯護;故此,「自私」和「用智」都是通向「廓然而大公,物來順應」的絆腳石,必須要從心里把這兩個錯誤的根本剔除掉。如何剔除「自私」與「用智」呢?那就是程顥所說的要有「廓然而大公」的心態了。
所謂「廓然而大公」的心態是一種豁達的心態,如孟子所說的「萬物皆備於我」的精神境界,程顥在《識仁篇》中也說到:「天地之用,皆我之用」,「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體」。仁者,指聖人也,程顥在《定性書》中指出「聖人之喜,以物之當喜。聖人之怒,以物之當怒。是聖人之喜怒不繫於心而繫於物也。」這句話說明聖人是沒有私心的,他們的喜怒不會因個人的得失而發,而是因應事物本身的對錯而發,因應「理」的實踐與否而感動;因此程顥說:“學者須先識仁。仁者渾然與物同體。義、禮、智、信、皆仁也。」據此,學習聖人的仁者之道,「以其情順應萬物而無情」,便是「廓然而大公」的實踐。人的心胸能到達「廓然而大公」的境界,便能不被外物所牽引,便能做到無論面對甚麼事情都順其自然地反應的「物來而順應」,做到「物來而順應」亦是「道學」的最終目的「天人一體」了;程顥說:“君子之學,莫若廓然而大公」其理亦在於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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