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lms.ctu.edu.tw/s0023/doc/25261
關於 「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論語新解》於該章【白話試譯】指出:
孔子主張「為政以德」,此指為上位者以德自居、以德自守而成己、並以德相感召、以德相呼應而成群。惟落實與具體地說,這裏有手段與目的的問題。
儒家重經世致用,本重視歷史積業與社會大群,故本與當今資本主義「一昧向前」的「個人主義」主張不同。孔子主「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更不會與採取「手段激烈」的社會主義式之平均主義相同,故二者亦皆不為孔子所取。
可惜後世常見一種懸以「好高騖遠」的理想來啟動各種革命。如共產主義在中國掀動好高騖遠之實驗。當代中國喜好好高騖遠者甚多,如喜歡好大喜功之擴張者、如喜歡高談烏托邦之空想者、如喜歡盛言聖人之徒者。
反觀,此乃錢先生主《論語》,更重「下學」之可貴,如言「後人皆喜讀《孟子》《中庸》者,若其言之闊大而高深。然如曾子,有據有守,工夫平實,病危臨革而猶云云,可見其平日修養之誠且固。言修身者,於此不當忽。」(《論語新解》,頁218)
此亦可歸本於「為己」與「為人」之辨。
按能重「下學」者,必知從己之日常細微處,推此及彼,能近取譬,精益求精做起,而非粗枝大葉可比,更非以做「多」為勝,而是以做「好」為勝。
前信有言:「如果重大的社會議題,都能由他們率先從自身反省做起,如此我們的國家將更容易啟動社會的重大改革,包含族群、兩岸、稅制、健保、教育、貧富、城鄉等錯綜複雜的課題。」
此即各行各業居上位者與領導者,當能先克己自己與能先能克制自己身邊做起,此即孔子言,「君子群而不黨」:
矜(ㄐㄧㄣ),莊敬自持,然無乖戾(ㄌㄧˋ)之心,故不爭。以道相處,以和相聚,故必有群,然無阿比(ㄜ ㄅㄧˋ)之私,故不黨。矜(ㄐㄧㄣ)不失己。群不專己。(《論語新解》,頁412)。
那如何做?仍就如前所言,居上位者仍先從自己得身邊,能近取譬地,逐一逐一地去「下學地」做。正如:
6-28子貢曰:「如有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何如?可謂仁乎?」子曰:「何事於仁,必也聖乎?堯 舜其猶病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能近取譬,可謂仁之方也已。」
此孔子言,「堯舜其猶病諸」,可見孔子提醒為上位者,不必以為「成聖」為目標,能達到「能近取譬」,即是「仁之方」。可見孔子之理想重人,故必在「成倫作對」(如「父為子隱,子為父隱」之深處之德)中逐步完成「仁」,因而必非以一種「闊大而高深」或激烈而好高騖遠之方式而為之。故「能近取譬」者,毋寧是一種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此即溫和而漸近的方式為之。
此亦即《論語新解》言孔子言仁,莫如「人能近就己身取譬,立見人之與我,大相近似。以己所欲,譬之他人,知其所欲之亦猶己。然後推己及人,此即恕之事,而仁術在其中矣。」(頁175)
如槃槃大才子貢者,都容易走上務求高遠之思,故常有失之。而更等而次之者(類似「那些不肯實說自己要那樣做而偏要另造一套說法的」),就恐不足觀矣。
以上僅從您的信,推想一些對國內紛擾的不成熟感想。惟孔子手段與目的皆能兼顧。確然誠不可及也。惟不知否,尚請您指正。謹此
留言列表